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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固与流动,纠葛与残酷—谈艾夫曼心理芭蕾《罗丹》

更新时间:2016-07-05

2017年初秋,正逢法国雕塑大师奥古斯特· 罗丹逝世100周年,俄罗斯心理芭蕾大师鲍里斯· 艾夫曼携力作《罗丹》再登中国的舞台,以向罗丹致敬。这位热衷于身体动态凝固与流动的神秘游戏的大师,通过这部作品给我们带来了新的心理体验。

光和身体运动都是好东西,它们的能量可以一下子灌满剧场空间,占据观者的感官。体验过艾夫曼的《安娜· 卡列尼娜》的观众一定会有这种感受。艾夫曼的两部巨作《安娜· 卡列尼娜》与《罗丹》都获得过俄罗斯国家戏剧界最高奖项“金面具奖”和“金灯奖”,由此可见艾夫曼用芭蕾表现戏剧与情感冲突被广泛认可的影响力。在他而言,那广为流传的“舞蹈长于抒情,拙于叙事”的说法已然不再是不可打破的定论。

现代芭蕾舞剧《罗丹》于2011年11月22日首演于圣彼得堡亚历山德琳娜剧院,编导艾夫曼选取了19世纪法国最有影响的雕塑家罗丹的故事,以心理芭蕾的手法表现了雕塑巨匠奥古斯特· 罗丹和他的爱徒兼情人、艺术竞争者卡米耶 · 克洛代尔充满纠葛的艺术创作和悲剧爱情。舞剧音乐选用了法国作曲家莫里斯 · 拉威尔、夏尔· 卡米耶 · 圣—桑斯、朱尔· 马斯内的作品进行蒙太奇式的拼贴。取材罗丹的意义在于:罗丹是西方古典主义时期的最后一位雕刻家,又是现代主义时期第一位雕刻家。当他的一只脚停留在古典派的庭院内时,另一只脚却已迈过现代派的门槛。可以说,罗丹用他在古典主义时期锻炼得成熟而有力的双手和不为传统所束缚的创造精神,为新的时代打开了现代雕塑的大门。[1]46这和艾夫曼于20世纪进一步叩响心理芭蕾的大门如出一辙。艾夫曼的艺术表达了对时代精神的呼唤与对应,他以自己的生命情感贴合罗丹的命运轨迹,用芭蕾来塑造雕塑之美,用激情来刻画艺术细节,为观众提供某种精神的力量。

舞剧中,罗丹在婚外和克洛代尔热恋,使得他们的爱情充满了戏剧性的纠葛,在生活中他们融为一体,在艺术上相互切磋,互为灵感源泉。但在那个男人永远是凌驾于女人之上的时代,从克洛代尔选择雕塑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处于不易被世人认可的低下地位;最终这位才华横溢的女雕塑家被恋人妒忌,罗丹回到了妻子身边,使得克洛代尔遭受到致命的打击,精神几近崩溃,以致疯癫绝望,被世人遗忘,悲惨孤终。

皮囊!黄河里的老羊皮囊!秦铁崖的脑海里,持续不断地跳出这样的想法。就算是一只脆弱的瓷器,只要装在充满气的皮囊里,要打碎它,也很困难。

情感的纠葛,爱情的悲剧,理想与现实常常扮演成对抗的角色。艾夫曼对《罗丹》独到而细腻的解读,从凝固的雕塑中把玩流动的肢体游戏,从含蓄的叙事轮廓中突出肆意的情感宣泄,把主人公推到了纠葛与残酷的风口浪尖。激情的双人舞和舞台上活动的雕塑呈现出无法自拔的情欲,这场游戏在艾夫曼的手中是那样神奇而又真实,雕塑的肌理被人体诠释得那样灵动而细致。人有七情六欲,而编导在主人公“人性”与“兽性”的矛盾中构造了他们生命的种种悲喜,这一切也是罪恶与痛苦的根源。罗丹善于用丰富的绘画性手法将神态生动富有力量的艺术形象塑造出来,而艾夫曼则擅长用芭蕾艺术的手法将悲剧和痛苦最真实地展示在世人的面前,为观众们提供精神上的力量与希望。通过共鸣我们感受到了舞剧《罗丹》的魅力,更感受到了艾夫曼心理芭蕾中那肆意的情感从激动的肢体中迸发而出,使心房碰撞而达到精神的高潮。

舞剧另一个突出的场景是《地狱之门》的另类呈现。巨大的门框型支架矗立于舞台之上,堆置于门框上的舞者们或面部狰狞,或悲伤或温柔地对待着自己身边的另一半。艾夫曼选择并重新创造了罗丹的《地狱之门》这个作品,他将这个人体雕塑群像放置于舞台上,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迅速地使人们的心灵为之震颤。《地狱之门》是罗丹以文艺复兴时期大诗人但丁的长诗《神曲》中的“地狱篇”为灵感而塑造的作品。规模浩繁的《地狱之门》如同纪念碑一般,其中包含186个痛苦群体,作品的中心主题表达的是《神曲》“地狱篇”中“由我进入愁苦之城,由我进入永劫之苦……进来的人们,你们必须把一切希望抛开”[3]的含义。罗丹用多结构形式、象征性构图及真实人物形象塑造了这个作品,它真实地表达了人们为情欲、恐惧、痛苦、理想而争斗并折磨着自己的一面,这些人物的情感中还贯穿着希望、幻灭、死亡和痛苦……《地狱之门》构建的是一幅人类的悲剧画面,呼唤着人类对自身命运的忧患意识。《永恒的偶像》《吻》《地狱之门》与舞剧《罗丹》的剧情相互照应,三个代表性的作品分别代表了主人公从相恋到热恋最后到毁灭的命运链条,环环相扣,紧密而富有逻辑。雕塑家执着于雕塑中光明与阴暗的对比,编导家热衷于舞剧中情感的跌宕与起伏的构造,而观众们则在虚幻与现实的世界中游走,感受肢体的力量迸发与情感的纠葛纷扰,体验着凝固与流动这场游戏之中的神秘与莫测。

[1]邢春如.世界艺术史话:世界艺术典故:下[M].沈阳:辽海出版社,2007.

舞剧中艾夫曼用现代芭蕾的肢体语言展现雕塑过程:舞台之上放置着大型的旋转式雕塑台,“罗丹”用他神奇的双手揉捏、塑造着雕塑台上的“人体土坯”,那用尽全身心近乎疯狂、忘我的状态表现出了艺术家在经历呕心沥血的创作,当舞台之上,一件件辉煌的作品频频出现:《永恒的偶像》《吻》《地域之门》……艺术家最终获得了新生的快感。例如,在艾夫曼的设计下,一件件石膏雕塑用人体活生生地呈现了出来,令人惊讶并赞叹艺术家的鬼斧神工,感叹罗丹的智慧与艺术造诣和艾夫曼游刃于凝固与流动神秘艺术游戏中的惊人创造力。克洛代尔是罗丹艺术的灵感源泉,罗丹与她相爱期间,创作了以“永恒”为主题的一系列雕塑作品,《永恒的春天》与《永恒的偶像》就是其中两件代表作。[1]49《永恒的偶像》是罗丹与克洛代尔爱情生活的反映,是恋爱与艺术相互交织的见证和结晶,因此选取《永恒的偶像》作为舞剧《罗丹》中的一个典型呈现是最为贴切不过的了。舞台上的男舞者以虔诚的下跪姿态亲吻着女舞者的腹部,表现了他对女性美的崇拜。舞剧中呈现的《吻》这个雕塑作品取材于但丁的《神曲》—描写弗朗切斯卡与保罗这一对情侣的爱情悲剧,罗丹用这一题材以更加坦荡的形式塑造了两个不顾一切世俗诽谤的情侣,塑造了他们在幽会中热烈接吻的瞬间。[2]艾夫曼将这一人体塑像搬上了舞台,创造出罗丹和克洛代尔因真实情感而表现的现实化身,这种真实的塑造使用得恰到好处。据悉,这个“吻”也正是源自罗丹对情人女雕塑家克洛代尔的深情之吻。舞台之上,热恋之中的情侣的一场热吻,使得只有两个人的世界中瞬间充满情感的张力。女性微微颤动的紧张、苗条而又不失丰满的躯体,深情投入男性那刚健有力的怀抱,这一吻是灵魂的战栗,是情感的相融。《吻》后来成为罗丹的代表作之一,他雕塑这件作品的用意在于,即使面临世俗的毁谤,即使下到地狱,爱情面前永远不会在意任何威胁!这样的主题思想和舞剧《罗丹》所表现的情感与肢体贴切而吻合,更有助于观众走进艾夫曼塑造的罗丹世界。在创作人们熟悉的题材时,艾夫曼总是更着重于情感的表达层面。将爱情这一人类世界永恒的主题于雕塑与肢体间画出了完美的抛物线,将彼此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尽管舞台上的舞者们过于袒露身体;尽管有人指责艾夫曼将罗丹的雕塑作品以人体真身表达于舞台之上是替“色情”或“不道德行为”张目;尽管罗丹和克洛代尔那充满喧嚣的双人舞极富激情,甚至让人分不清是表达艺术情感还是欲望纠缠。这一切争议的背后都是艺术家勇敢表达自我的真实存在。活化冻结的人体,在凝固与流动中行走,自由的出口就是真情的舞动。

现代芭蕾舞剧《罗丹》表现了两位主人公在情感与艺术间的纠葛纷争,更表现了现实的悲情与残酷。艾夫曼以男性的视角叙述罗丹体验的爱情、嫉妒与情感的阴霾,而笔者站在女性角度感受克洛代尔所面临的残酷、悲伤、疯癫而直叹惋惜,只想道一句:挣扎在纠葛与残酷的风口浪尖,爱得放肆不如爱得克制。这应该就是艾夫曼的心理芭蕾带给我们的最佳体验。

肖梦雅
《当代舞蹈艺术研究》2018年第01期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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