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实验语音学的昆明话声调研究

一 导言

昆明话指的是云南省省会昆明市的方言，主要使用于昆明的四个主城区（五华区、西山区、官渡区以及盘龙区）。根据《中国语言地图集》，[1]昆明话与四川话、重庆话等同属于西南官话，但其分布面积和使用人数远不如川渝方言，针对昆明话声调的研究相对较少。目前能找到的最早的研究是罗常培在1986年写的《云南之语言》。[2]罗先生认为古调类中的入声在昆明方言中无论清浊一律变为阳平，昆明话中上声、阳平都是降调且阴平和去声的起点都比较低，所以导致昆明话听感上很低沉。1988年王渝光首次利用示波器和有关语图来测量昆明话的声调，他将赵元任提出的五度制精确到分位后测出昆明话的四声调值为阴平／33／、阳平／42／、上声／53／、去声／31／。[3]卢开镰随后在《昆明方言志》提出昆明话的声调可定为阴平／44／、阳平／31／、上声／53／、去声／212／。[4]之后大部分学者也都持有相同的观点，他们认为昆明话除上声外起点都不高，阴平是一个半高平调，阳平是一个低降调，上声是个高降调，去声是一个低降升调。[5]在这些资料中大部分的调查都只是采用听感记音法，虽然差异不大，但可靠度不够且不易进行类型学分类。因此基于实验语音学的角度对昆明话进行声调研究和调类分析十分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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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采用Praat软件进行录音和基频分析。通过软件测量选定段中的11个点对应的基频值和时长后将数据倒入Microsoft Excel表格中进行均值、标准差以及Log Z-score归一化统计，最后利用等时长和绝对时长图进行声调分析。研究的主要依据为声学资料，辅以听感在疑似处对比辨识。本文采用的声调描写框架是指朱晓农提出的分域四度制，[6]调型按照普适调型库归类。 [7-8]

录音所用的阅读材料为一份按照四声八调进行分类的字表，每类有18到20个例字。发音人熟悉发音后，根据所提供的字表顺序依次用方言读出例字，每个字之间间隔两到三秒。本文中的录音人是昆明本地人，22岁，性别女，在读研究生，父母都说昆明话。

二 实验数据与调值分析

本文先根据所测的8组单字画出基频值(如图1)：

 

  

图1 八组单字基频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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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各组基频均值

如图7所示，单字时长大多在210-260ms之间，除去四个时长较极端的单字外其余时长最长为280ms，最短为180ms，三组字平均时长分别为205ms，230ms，234ms。阳平的基频形态均统一表现为直降形，除个别单字图像中部出现凹凸外，其余曲线均呈平直下降状态。每个单字基频最高点都处于起点处（0%），且大都分布在195hz-215hz中间，最低点落在90%或100%即终点处（此处推测是由于结尾处基频不稳定导致差异存在，不视为特殊的声调现象）。终点处的基频一般分布在160-175之间。三组平均值中起点与终点的差距分别为40hz，40hz以及32hz，差距明显。归一化统计后可见阳平声调的起点都在0.53以上，而终点处均位于0以下。从LZ值图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昆明话中的阳平调从第三个区间直降到第二个区间，中间没有任何凹凸变化。根据以上特征可将其归为调型库中的低微降调/43/（如图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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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七类声调求出Log值及LZ值（如图3）：

  

图3 Log值及其LZ值及其等长时长图

古调类中的阴平在昆明话中仍为阴平，听感上为一个中平调。每个单字的11个基频值及分布(如图5)：

  

图4 古调类在昆明话中的归类情况

（一）阴平

如图3所示，1b、4a、4b三条曲线形态几乎完全贴合，斜率及递减趋势基本相同，绝对时长分布情况也十分相似，可以将此三组声调归为一类，符合听感。3a、3b两条曲线起点接近，虽在下降过程中斜率和基频分布有所差异（推测是由于出现嘎裂，软件检测不稳定导致），但终点趋于一致，且绝对时长起点终点接近，由此可合并为一类，与听感相符。由上，根据听感及等长、时长图昆明话中的声调可分为四类。下文将分别对四种声调类型的基频、调域、长度及音高包括高度和拱度加以详细描述和分析（如图4）：

  

图5 阴平单字基频值及其分布图

古调类中的阴去、阳去和部分阳上在昆明话中都归入去声调，听感上为一个低降调。其基频数据（如图11）：

  

图6 阴平LZ值及其分布图

（二）阳平

古调类中的阴上和部分阳上在昆明话中变为上声。昆明话中的上声听感上是一个高微降调（如图9）：

从八组图1中可看出除阳上2b外，其余7组基频均分布统一，可求平均值。2b则需要分为两类后再求均值。将其分组求均值后可画出基频均值（如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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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 阳平单字基频值及其分布图

从图2中可看出，2b分化出的两组声调，一是有轻微凸起的降调，二是后部出现嘎裂的凸降调。从图2所示和听感上来说，青蓝色降调可与2b合并为一类。随后将其基频分别与2a基频进行T-test检验，结果均大于0.05，差异不显著，确实可以合并。出现嘎裂的凸降调由于数值不全无法进行T-test检验，但从听感及嘎裂现象来看可以与3a、3b合并为一类。由此，八类声调分化为七类。

  

图8 阳平LZ值及其分布图

（三）上声调

古音调的阳平、阴入、阳入三类在昆明话中均归为阳平。昆明话中的阳平听感上为一个微降调。三组单字的基频测量值及其基频（如图7）：

  

图9 上声单字基频值及其分布图

如其基频值图9中所示，单字时长大多在200ms左右，平均时长为203ms。上声调的基频均呈下降趋势，但每个点之间的斜率与其余点之间不一致。在20%-50%出现拱形，但拱形幅度较小。每个字的基频最高值均位于起点处，大多在240-255hz之间，最低值位于终点处，大多在190-200hz。平均值中基频最高值为248hz，最低值为195hz，相差53hz。归一化统计后可见起点处LZ值超过1，终点处降为0.37，下降幅度较大。从曲线图来看，曲线从第四个区间下降到第三个区间。曲线斜率总体较小，0%-40%处下降较平缓，40%后下降较快。根据以上特征本文认为可将其归入调型库高微降／54／（如图10）：

  

图10 上声LZ值及其分布图

（四）去声调

如图5所示，阴平调单字发音时长普遍都在300ms左右，最长为352ms（第一个单字数据普遍偏大不计入最终分析数据）；最短265ms，相差87ms，平均时长为317ms。阴平字的声调基频曲线除个别曲线中间有轻微凹凸外，其余均呈平直状态。每个单字的最高值均在0%处，即起点处，最低值普遍位于50%-60%处，最高值与最低值相差10hz左右，差距不大。单字终点与起点的差距在7hz上下。平均值中最高值为206hz，最低值为197hz，相差9hz。起点与终点相差6hz，差距较小。归一化统计后，数值及其分布图所示LZ值的起点为0.55，终点为0.45相差0.1。数值分布都在0.4-0.55的范围浮动，且在10%之后浮动较小，基本稳定在0.4左右。LZ值曲线图更加清晰地表明昆明话的阴平调形有稍微凹陷但总体平直，整体位于第三个区域内。由此根据最新版的通用调型库，本文认为可将其定为中平／44/（如图6）：

  

图11 去声单字基频值及其分布图

如图11所示，去声调中每个单字后半部分都有嘎裂现象，基本上从40%以后开始出现嘎裂直至结束。嘎裂的声学特征是频率极低且远低于发音人的最低限。[6]如图11所示，入声调中的单字语图很不规律，时高时低，时有时无。此处推测是由于降调速度较快，软件无法检测到基频所致。由于嘎裂在昆明话中不存在最小对立，是中域的一个变体，因此不能算作低域（如图12）：

 

  

图12 嘎咧单字语图

从时长来看，去声调的时长大多在120ms到130ms之间，平均时长分别为125ms、119ms。其基频均呈下降趋势，基频最高点为起点，根据下降趋势推测最低点为终点。起点处基频一般在190hz上下，终点由于嘎裂无法测得具体数值，但按照之前下降斜率推测基频值大致在60hz左右。用斜率推测补全数据归一化后可见，基频在短时间内迅速从第三个区间降到第一个区间，在中间部分出现拱形后斜率变大，下降加速。考虑到下降迅速出现嘎裂的情况，不能单纯按照等时长图直接定位／42／应该截取图中纵坐标的-0.59作为区域开始才能保证数据的有效性。由此可发现，这实际上是从第二区间调到第一区间,即应定位／32／。结合普适调型图后发现这一调类属于纯低调的一个变体{32}（如图13）：

  

图13 去声LZ值及其分布图

三 结论

昆明话的分化比较单一，阴平和阳平仍保留为阴平阳平，入声全部归为阳平，阳上分化为上声和去声，即昆明方言仅有四个调类：阴平、阳平、上声和去声。昆明话声调形态同样较为单一，主要是降、平两种类型。阴平总体上平直，中间部分稍微低凹。阳平均表现为直降形，呈斜率较小的微直降。相对于阳平的直降，上声的下降有微弱的拱形，但斜率较小，下降平缓。去声调主要表现为凸降拱形，拱形前部表现平缓，拱形后部下降迅速且伴有嘎裂现象，但这种嘎裂只是一种变体，不作为最小对立。在平凹拱形中（阴平），最低值位于拱形的凹点，分布在拱形的百分之50-60%点处。其余三个声调均为降调且呈现最高点与起点，最低点与终点两两对应。结合其调长、音高（高度和拱度）及LZ值所分调域特征，本文认为昆明话中的声调及其对应标调（如表1）：

情感教育和普通的教育内容很不相同，需要学生们自主地进行学习、认可.所以，老师在进行情感教育时，一定要结合互动交流的方式进行.可以将学生们组成不同的学习小组，结合课本中的一个数学知识点或者一个数学家，让学生们利用课下的时间去搜集数学家的故事和成就，搜集这个知识点的由来，之后给予机会供学生们进行互动讨论.可以是辩论赛的形式，也可以是发表会的形式.学生们通过自主探究不仅能够更加深入地了解数学知识，还可以培养学生的自主探究意识和自主学习能力.

 

表1 昆明话声调及其调名

  

声调 阴平 阳平 上声 去声标调 /44／ ／43/ ／54/ {32}调名 中平 低微降调 高微降 纯低调变体

 

结 语

笔者深知单个发音人的研究数据不能代表整个方言区的声学特征，但正如朱晓农老师所说：“我们不追求某个人是否是某个语言追求的代表，我们探索的是全体语言中存在着什么样的类型及其异度。”[9]，此文的目的是从实验语音学的角度出发探索和研究昆明话中可能的声调类型和分布模式，这是一种新的尝试。若在时间精力和经费允许的条件下，可取更多样本进行研究分析。

参考文献：

[1]中国社会科学院,澳大利亚人文科学院.中国语言地图集[M].香港:朗文(远东)有限公司,1987.

[2]罗常培.云南之语言[J].玉溪师范学院学报,1983(4).

[3]王渝光.五度调值标记法的改进与昆明话四声的调值[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1988(4) .

[4]卢开镰.昆明方言志[J].玉溪师专学报,1990(2).

[5]王育珊,王育弘.现代昆明方言语音发展变化趋势[J].红河学院学报,2012(6).

[6]朱晓农.声调类型学大要[J].方言,2014(3).

[7]朱晓农.降调的种类[J].语言研究,2012(2).

[8]朱晓农,章婷,衣莉.凹调的种类[J].中国语文,2012(5).

[9]朱晓农,张瀛月.东部中原官话的声调类型[J].语言研究,2016(3).

[10]朱晓农.语音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

[11]朱晓农,衣莉.两折调的故事[J].语言研究集刊,2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