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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两章

更新时间:2009-03-28

母亲的味道

寻物启事:本人在宿舍丢失四川霉豆腐一罐,内装有方形霉豆腐83块,颜色为辣椒红,味道为麻辣味。其香其臭其麻其辣实属国内罕见,世界一流。本人平素均舍不得食之,常起开盖闻闻而已,于是胃口大开,食欲大增,哈喇子大流。用筷头撬米粒般大小塞入口中,品尝良久,余味悠长,有如良药仙丹。至不翼而飞之日起,夜不能眠,食不甘味,常夜起而思,将所有可能的去处都搜索了个遍,不得要领。若有发现线索者,请与213房间叶某人联系,若叶某人不在,与室友联系也可。酬谢霉豆腐10块,绝不食言。

失主:叶某人

XX年X月XX日

这是本人当年张贴在文学系楼梯口处的一张启事。它犹如一枚射出炮膛的哑弹,既无声响,也无烟尘。我绝望之极!

这罐霉豆腐是我寒假归校时母亲给我装在行囊里的。她知道我喜欢吃她亲手做的霉豆腐。时间过去快二十四年的去年夏天,她来京看我时,打电话问需要带点啥子家乡的土特产,我一时竟想不起来了。现如今物流快捷方便,超市里商场内,生的熟的干的鲜的南的北的,哪样不能买到?母亲提醒说,记得你一向爱吃霉豆腐,过年时我做了一些,现在还密封在罐子里头,不晓得要不要给你带来?我在高兴应诺的同时,心里陡然泛起阵阵酸楚:因为无数的原因,因为无数的理由,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回过老家了,即便回去,也是行色匆匆,或会朋友,或会同学,整天沉湎于交际,游走于酒楼茶肆,鲜有时间陪伴父母,鲜有时间吃一顿母亲做的饭菜,更不要说霉豆腐了。回到北京,虽然也会时常打电话嘘寒问暖,但相距遥远的时空却无法替代绕膝长谈的亲情。时过境迁,母亲对我是否还会喜欢吃她做的霉豆腐已经没有多少信心了。天啊,是我陌生了母亲还是母亲陌生了我?

母亲是一位既能干又心灵手巧的农村妇女。小时候家里穷,每到过年,吃不起肉,她就变着花样把红苕蒸熟,捣成酱,发酵后做成丸子,用油炸,又甜又酥,吃得我们姊妹几个心花怒放。她把生产队分的胡萝卜淘洗干净切成丝,在太阳下晒蔫,拌上辣椒面花椒面,密封在一只陶罐里,隔上十天半月再起封,麻辣的清香自然不必说,甜滋滋的爽口叫人回味无穷。她还把红苕切成条蒸熟用火烤干做成薯条(四川冬天少太阳),让我们当零嘴;把开花的菜尖做成冲菜,冲得我们眼泪鼻子直流;把胡豆豌豆用河沙慢慢地炒,炒得一颗颗咧开小嘴,嚼在嘴里脆生生的香味绵长……在农家妇女众多的手艺中,母亲最出色的手艺要数磨豆腐和做霉豆腐。同样多的黄豆,母亲做出来的豆腐要比别人多,同样用卤水点,母亲点出的豆腐要比别人的嫩,而且不散,用筷子夹着还可以走半里路,绝不会有那种涩涩的卤水味。父亲有许多朋友,来我们家总是点名要吃母亲做的豆腐。

到了冬月,母亲就要做霉豆腐了。

本想拍案而起的我顿时无语, 拿起空罐打开,痴痴地吸吮着里面袅袅飘出的余香,吸吮着母亲的味道。

一个严寒的冬夜,我半夜起来解手,看见灶房的灯光还亮着,母亲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里的筷子上还夹着一块没有装进陶罐的霉豆腐。我过去摇醒她,她打着哈欠笑着说,嘿,好大的瞌睡,一不留神就睡着了。说完,又接着往罐里装霉豆腐。母亲后来是什么时候睡的,我已经不晓得了,第二天早晨我们醒的时候,她已经做好早饭,喂完猪,只等我们吃饭上学,她收拾完毕去出工了。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似乎永远都不知道疲倦!

在我的启事贴出后一个多月,同学歌某人提着一只空罐子一摇三晃走进了我的宿舍。他把罐子放在桌上,自顾拿了一根香烟点上,猛吸一口说:“这肯定是老母亲做的,只有母亲才能做出这样出色的味道。”

我便拿眼睛看老婆,老婆丝毫没有征询我意见的意思,便坚定地说:不用商量了,我现在就决定了,在这儿住院做。

每一个当兵的人,对母亲的味道都特别敏感。

没有专门的工具,她就在米筛上铺一块洗干净的过滤布,把点清的豆腐舀在里面,让它沥干,边沥边把过滤布收紧,再在上面压上菜板。这样,沥干后的豆腐就成了结实而平整的一块了。等它凉下来之后,又用菜刀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块,放在干净的稻草上,再覆盖一层薄薄的稻草,让豆腐长霉。大约一周的时间,长满白霉的豆腐就该收了。一块一块地夹起来,蘸上白酒,裹上用辣椒花椒和盐调好的作料,装进洗净凉干的陶罐里,用烫过的青菜叶子捂住罐口,再在上面塌上沙包,发酵个把月就可以吃了。母亲说,在发酵期间,最怕三样东西,一是漏风,二是生水,三是油星儿。粘了这些,霉豆腐是肯定要坏的。麻辣咸淡的程度,可根据自己的口味进行调整。母亲做这些的时候,通常都是在我们睡着之后,因为在这之前,她是没有时间的。白天她要出工干活挣工分,收工后要找柴火割猪草种自留地为我们做饭洗衣裳,直到把我们姊妹五个和圈里的两头猪都安顿好了,才有空暇。

红苕时代

以上5种格式中带宾语的情况如下:衣服、房子、他(特指某人)、商品、“教训”、这/那(对举)、烟卷、一只鸡、我的心、车、一切、书、机票。这些宾语以名词居多,剩下的是代词(这/那、一切),都为体词性词语。

这不是母亲的冷漠,实在是见怪不怪。这个春天,周围已经有五个二十岁左右的姐姐不得不含泪远嫁他乡,用她们青春的身体为弟弟妹妹换来延续生命的食物——介绍人的开价是四百斤红苕干。

Second,more countermeasures from other countries will be taken if the EU strengthens economic protectionism.

每当收获的季节,在大人们翻挖过的红苕地里,都有成群结队像我一样的小孩,蚂蚁般爬在土里,手拿小锄头,身边放着竹筐,仔细地把还冒着热气的泥土再翻一遍,企图发现因为他们粗枝大叶遗留下来的红苕,哪怕只是红苕的根须。

对红苕的珍爱,成为我们童年不多的乐趣。

又一年春天,正值青黄不接的时候,母亲收工回来,轻描淡写地说,陶坪湾子的周家姐姐嫁到河南去了,男方是一个快四十岁的光棍,长得奇丑无比。

很多个夜晚,屋后竹林里的风啸,仿佛都是周家姐姐临别时凄楚的哀嚎。这种事会不会发生在我们家?我也有姐姐。

虽然黄诗学杜,极力主张用典,但也强调炼字造句,推陈出新,形成了独特的风格。如刘克庄《江西诗派序》说黄庭坚“会萃百家句律之长,究极历代体制之变”,“自成一家,遂为本朝诗家宗祖”。朝鲜诗人也多赞同此说,如李德懋和正祖李祘都说过:“黄庭坚会萃百家句律之长,究极历代体制之变,自成一家,为江西诗派之宗祖。”[2](267辑《〈诗观〉五百六十卷》,P509)至于如何“自成一家”,朝鲜诗人也在诗话、序、跋、书信中多有议论,他们认为“精绝”“清”“奇”“雄”“健”“豪”是黄庭坚诗歌的主要风格特色。

红苕有很多名字,比较响亮的有甘薯、地瓜、红薯,但我只能叫它红苕,必须叫它红苕。因为我的家人,我的乡亲都叫它红苕!红苕让我获得了生长的希望,也让我洁净的童年蒙上过羞辱的灰尘——我偷过生产队的红苕。

因为饥饿,走在路边,顺手刨一个红苕在水田里洗净,塞进嘴里,这是常事,似乎也不叫偷。但白天专门跑到长得恣意汪洋的红苕地里,看哪个地方的泥土开裂的口子最大,晚上便趁着月黑风高,背着背篼,像山鼠一样战战兢兢地钻进蓬松的红苕藤中,刨开泥巴,摘下刚长成熟的红苕,再把泥土覆回原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回家,就算“偷”了吧?

鸡腺病毒病的流行需要有其他免疫抑制性疾病的参与。腺病毒在鸡体内长期潜伏,但受到免疫系统的压制,在没有外因的情况下,基本不会爆发形成疫病。而当一些免疫抑制性疾病感染鸡群后,会使其对腺病毒的免疫能力下降,诱发腺病毒病。如鸡在感染传染性法氏囊病毒时,与鸡腺病毒病并发的几率较高,而二者的并发还会使鸡腺病毒病的传染性大幅上升。因此,在防控包涵体肝炎时,还要做好法氏囊炎的防治工作。另外,传染性贫血病毒能极大增加新病毒引发肝炎的几率,使致死率大幅上升,必须加强防范[3]。

我“偷”过三回或五回,记不准了。

一向教育我们要做“正人君子”的父母,这时大都会选择沉默,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像春蚕吃桑叶一样,贪婪地将“偷”来的红苕填入空洞的肠胃。

患者的急性肾衰伤分级越严重,患者的完全恢复率越低,急性肾衰伤Ⅲ期患者的完全恢复率与急性肾衰伤Ⅰ期、急性肾衰伤Ⅱ期对比,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气流内循环萃取法在水中石油类测定中的应用……………………………………侯保兵,张 川,侯文晶,等(2.75)

我之所以只记住了周家姐姐,是在我幼稚的眼里,她不但长得漂亮,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两只乌黑的辫子总在肩头像喜鹊一样欢快地跳跃,还活泼开朗,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满地银铃般的歌声。

为了让我们保持对红苕持续的热情和旺盛的渴望,母亲总是绞尽脑汁。所有跟红苕有关的东西,她都要斟酌再三,精心打理,既做到物尽其用,不能有半点浪费,又做到花样翻新味道特别,让我们有常吃常新之感。这对没有接受过多少教育的她来说有点勉为其难,但匮乏的生活似乎更能激发她无限的奇思妙想。

红苕尖,在有油的时候,母亲便会奢侈一回,用红辣椒爆炒,脆嫩爽口;在没油的时候,便简单地用开水烫到七八成熟,蘸辣椒水;如果连辣椒都没有,就从泡菜坛子里舀出几勺盐水做蘸水,酸咸适度,翠绿清香。

红苕藤太老,没法吃,只能喂猪。当然,如果能吃到猪肉会更好。

红苕杆,专挑那些青翠肥嫩的,切成一公分长短,炝炒清炒,绿汁饱满满嘴留香。一般情况下很少吃到,因为没油!

随着我国国民经济的快速发展城市人口的急剧增多,城市化的发展进程大大加快,为建筑行业的发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会。建筑企业要重视建筑工程施工质量,做好建筑工程的结构设计,以提高自身的市场竞争力,增加建筑企业的经济效益与社会影响力。结构设计属于建筑工程极为关键的一个环节,严重影响建筑工程的整体质量,因此需以结构安全性、稳定性出发进行合理设计,并科学评估建筑工程的结构设计,以保障建筑工程的使用安全性与使用寿命。

现在就剩下红苕了。

母亲要求我们削红苕皮时按大小分开。大的削皮后煮红苕汤红苕粥,这是早饭和午饭才能享受的。偶尔也跟大米掺和在一起,蒸一回红苕干饭,但太铺张,甚至奢侈,要慎之又慎。晚饭,就把那些小的洗干净,皮也不用削,只把两头的根须去掉,把有虫眼的地方挑干净,然后放进铁锅里用钵钵盖住,用微火慢慢烘,烘成金黄色,烘出糖稀,烘出满屋的焦香味。之后,母亲会从泡菜坛子里抓出一点泡姜泡辣椒泡豇豆泡萝卜,切成末,煮成半锅能照出人影的酸辣汤,一人一碗,就着绵软喷香的小红苕,热烘烘地吃。吃出一脸一身的热汗,赶紧洗脸洗脚上床睡觉,不然一会就饿了,饿了就睡不着了,总在床上翻滚,流清口水。

有天晚上,我们一人分了五个小红苕,锅里还有三个,我趁大家没注意,迅速把手伸进去想再吃一个。烫就不说了,手背上还火辣辣的立即起了条红道道——是母亲眼疾手快用筷子打的。我缩回手,怯怯地望着她委屈地说,妈,我饿。母亲掉转头,躲开我的眼睛说,阿爸做重活,要多吃。

那些难熬的冬夜,我总是睡在红苕堆里。红苕们像一个个肥胖的婴儿,在我身边手舞足蹈,开怀咧嘴。

呼吁普通民众了解药剂师以及药学服务;设计和验证以患者为中心的模型来衡量学生的沟通技巧以及处理与药物相关问题的能力;药学课程中对于药学服务(沟通技巧、药物依从性的干预措施、人文关怀、公共健康)的教育;美国各州和英联邦国家的药物应急准备不断完善;学术研究人员与药房工作人员间的合作愈渐密切;加强跨文化综合关怀的传递;用血压模拟器评估药学学生准确测量血压的能力;社区健康知识的促进和服务知识的衔接;新技术与医疗卫生服务的融合。5年来的文章中探讨了药学服务的内涵以及对未来药师能力的要求。

削下来的红苕皮应该喂猪了吧?舍不得,就晒成干,跟高粱一起磨成面,做成粑粑。冬天南方太阳少,晒不干,长霉了,也不能喂猪,因此,粑粑常常是黑乎乎的,充满了霉臭味,但能顶饿。

如果仅仅这样,母亲就很寻常了。

每年,她都会挑一些个大的红苕,蒸熟后切成小条,撒上一点炒熟的芝麻,放在箩筛里晾晒,实在没太阳,就放在灶台上烘烤,等干透了,用草纸包裹起来藏好,到过年时当点心糖块分发给我们。这样,我们的年节似乎就比别人要甜蜜一些,富饶一些,快乐一些。当然,这些薯条的数量已经没法跟当初母亲晾晒烘烤时相比了,我,姐姐,弟弟妹妹都会在收晒时,趁人不备往嘴里塞一两块,母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着没看见。

面对我们缺乏营养的身体和单调的食物,母亲决定继续在红苕上面做文章。她把红苕蒸熟后捣成酱,加进适量的酵母发酵后,搓成一个个丸子,放进油锅里炸十来分钟,很快,一种外焦里嫩,甘甜细腻的果子就形成了。在缺油少盐的日子,母亲受到了爷爷的批评教育,但她仍然坚持一年做一两回,让我们解解馋,知道生活原本可以很美好。

如果哪年红苕丰收,一时吃不过来,冬天又来得早去得晚,红苕容易烂,母亲就会把红苕切成丁,熬夜用石磨磨成浆,再用纱布过滤,沉淀出淀粉。或做成粉条,或用淀粉勾芡做臊子,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还会做一两回滑肉——时至今日,滑肉汤鲜美的味道犹在舌尖萦绕。

红苕的年代已经远去,就像一处凋敝陈旧的老屋,静静地站立在时间的背后。是害怕回忆灼伤了现实,还是关于红苕的想象已经枯干?母亲总是尽量避开红苕的话题,只有被雨淋湿的光阴还在提醒,红苕的另一端,曾经连接着我们命悬一线的生命。

 
叶宏奇
《海燕》 2018年第05期
《海燕》2018年第05期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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