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境化新闻”：后真相时代西方品质新闻理念略探

“英国脱欧”“2016年美国大选”等一系列“黑天鹅”事件促使世界几乎一夜之间进入后真相时代(the post-truth era)。在社交网络、算法推送等传播技术变革带来的媒介环境中，人们因全球化“风险社会”带来的不确定感以及对精英、既有体制、主流媒体的不信任感集中爆发，新闻界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强调的客观事实和真相逐步没落，情感、个人化的价值态度和想象兴起。“假新闻”“无反转不新闻”等新闻乱象屡屡出现，信息爆炸但高品质新闻难求，不少新闻界人士开始重新强调20世纪30年代兴起的混合“事实”与“价值”，以应对客观信息、简单逻辑无法解释的愈加复杂的世界的解释性新闻。2017年，一直以快新闻著称的老牌媒体BBC推出了契合解释性新闻概念的慢新闻。BBC国际总监兼新闻部副主任Francesca Unsworth说：“除了继续延续我们在突发新闻上的优势外，未来几个月中BBC将更加关注慢新闻。这意味着对话题有更深入的分析，还原事件的情境，并为观众提供新闻头条背后的事件和原因。”[1]但问题在于，当今世界比20世纪30年代更加复杂，如果说后者是一个“为什么”与“是什么”同样重要的时代的话，那么前者则是一个“为什么”更加重要的时代。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一直以来不属于主流但被视为品质新闻的解释性新闻会有怎样的发展？究竟什么样的新闻才能称得上迎合时代需求、促进时代发展的高品质新闻呢？

一、 情境化新闻趋势

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研究者Katherine Fink 和Michael Schudson 于2014年发表的关于20世纪50年代至20世纪末以《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密尔沃基新闻哨兵报》为代表的美国报纸头版报道的研究报告中以“contextual journalism”一词来形容他们所发现的50年来美国新闻的一个重要变化趋势——新闻变得越来越侧重大局、提供事件的前后关系、注重分析问题和提供背景，而不是仅满足于“who-what-when-where”，从内容上来看可以是解释性的新闻也可以是说明某种趋势或者是描述一种读者陌生但是有价值的现象。他们的研究将样本分为“常规报道”“情境化报道”“调查报道”“社会同情报道”及其他，“调查报道”“社会同情报道”又可归入情境化报道。他们将情境化报道形象地描述为用“广角镜头”来看世界，能够为社会良好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而“情境主义者”正是重视社会责任并准确描绘世界的人。Katherine Fink 和Michael Schudson的调查结果表明，“‘情境化新闻’已经成为常规新闻最强大和广泛的伴侣”。除了新闻报道更加“情境化”、篇幅更长、内容上政治和选举话题的核心地位降低等特点外，他们同时发现了半个世纪以来美国报纸记者群体的职业态度、编辑室文化所发生的变化，并认为这可能是“情境化新闻”崭露头角并越来越受到重视的主要原因。当然他们的研究也没有给出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一点或者说明是其他原因导致这一现象，但不可否认“首先该做的是认识并承认这一趋势”[2]。

随后，学者Karen McIntyre等人在2016年对1318名美国报纸记者进行了群体调研以响应Fink和Schudson的号召。此前的一些关于美国记者群体的调研数据已经可以说明记者在价值观上逐渐远离传统新闻而转向情境化新闻报道的趋势，比如2013年Willnat 和Weaver的调查数据与2002年Weaver的调查数据对比说明记者更加看重“调查政府公告”和“分析复杂问题”而不只是传播信息[3]。这其实正符合情境化新闻的特点，只是当时这一术语尚未流行。Karen McIntyre等人的研究结果再一次证明了这一趋势。参与调研的记者群体中情境主义者居于第二位，并且在数据上和第一位的调查者和传播者相差无几(其余依次是新型知识分子、倡导者与娱乐家、对抗者)[4]。这说明情境化新闻这一术语虽还未在学界、业界广为流传和使用，但具有相关特点的新闻已经在实践中越来越受到重视。

关于“情境化新闻”的描述和美国新闻学教授卡尔·林兹特关于“解释性新闻”的定义有相似之处——卡尔认为解释性新闻强调在新闻事件中补充历史性的、环境性的、简历性的、数据性的、反应性的事实——但区别在于解释性新闻致力于让正在发生的新闻事件明白易懂，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世界，而情境化新闻则致力于为社会良好发展做出尽可能大的，有时甚至是直接的贡献。这一点在情境化新闻的三个子分类：“解决方案新闻”(solutions journalism或solutions-based reporting)、“建设性新闻”(constructive journalism)、“恢复性叙事”(restorative narrative)中体现得尤为明显。

二、 强调“how”的解决方案新闻

解决方案新闻是反映社会问题的严谨而令人信服的报道，是对那些根深蒂固的社会问题回应的报道。它研究的是那些个人、机构、社区正在努力解决问题的实例。不仅仅关注什么可能被做，还关注它将如何被做，为什么被做或者为什么被阻止[5]。它以一种关键而清晰的思路调查并解释问题。它包括对那些有效的、部分有效的、无效的解决问题的措施的报道，关注问题和问题的解决。其能够改变公共话语的语调，让它更有建设性，更少引起分裂 [6]。

经过十几年的综合治理，初步遏制了水土流失持续恶化的趋势，水土保持生态建设取得明显成效。一是改善当地的生态环境，促进生态文明建设；二是改善农业生产条件，促进山区经济社会发展；三是减轻洪涝等自然灾害的威胁；四是提高水源涵养能力，减轻河道水库泥沙淤积。

对解决方案新闻关注和重视早在20世纪90年代末就开始了。1998年，Benesch Susan发表论文“The Rise of Solutions Journalism”[7]，认为注重揭露问题的传统新闻模式可能并不是普遍有效的。2010年1月，Solutions推出双月刊，这是一个非营利性的印刷和在线出版物，是流行杂志和同行评议的混合体，旨在提供一个对当下的世界生态、经济等社会问题进行最高水平上的认真严肃、具有创造性的，同时能够被大众所理解和参与的讨论，而不是仅仅广泛地传播信息，因此要求其文章描述问题的篇幅不能超过三分之一，其余的用来讨论解决方案。

2013年，纽约时报记者David Bornstein联合其他记者、学者建立了“The Solutions Journalism Network”(SJN)，一个倡导解决方案新闻的非营利性组织，致力于使他们称之为解决方案新闻的“严肃而令人信服的关于社会问题的回答的报道”的实践得到官方认可和推广。这一组织的创立，得益于三年前David在《纽约时报》开办的一周一次刊登注重解决社会问题的新闻的“Fixes”专栏获得了很好的读者反应。除了运营网站，SJN与一线记者和新闻机构以及新闻院校合作，通过开展研讨会、学习会、编辑室发动、教育覆盖、提供“工具包”等，帮助有兴趣的记者了解和写作解决方案新闻，开展线上、线下课程，建立专门的网络平台等方式促进解决方案新闻的发展壮大，在实践推广的同时进行理论探讨和实证研究，来为该项目提供各方面的支持。

可见，建设性新闻和解决方案新闻都致力于在关注社会问题的同时提供积极的建设性的解决意见或者证明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法，从而促进社会良性发展。

由于“建设性新闻和类似的新闻形式在行业中未被统一使用，并且在很大程度上被学者忽视”[9]，以Karen McIntyre为代表的一批学者相继对其进行概念界定或开展相关研究，特别是跨学科的新闻心理学的研究。Karen McIntyre在2015年关于建设性新闻的系统研究中认为建设性新闻是一种在新闻流程和生产中应用积极的心理学技术，在充分发挥新闻的核心功能的同时努力提供高产优质的新闻报道，并将解决方案新闻归于建设性新闻。她在2016年的记者调查中又将解决方案新闻和建设性新闻分为两类，同时归于情境化新闻。

三、 强调积极的建设性思想的建设性新闻

建设性新闻的概念起源于丹麦。2007年12月，丹麦媒体公司Berlingske Media的总编辑兼首席执行官Lisbeth Knudsen在社论中呼吁新闻应体现更积极和建设性的新闻思想，而不只是消极地关注悲剧和问题。2012年，瑞典的电视TV2已经在日常工作中采纳建设性新闻来“取得荧屏上的成功”。2013年，《赫芬顿邮报》出版了一个“致力于好消息的板块”，被认为是对建设性新闻的尝试，并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效果。《华盛顿邮报》于2014年推出了建设性新闻的电子邮件新闻通讯专题“The Optimist”。为了让更多的记者、新闻系学生、新闻学者了解并掌握建设性新闻的知识和技能，从而“为传统新闻带来更加积极和注重解决问题的因素”，一群新闻从业者(其中包括学者、媒体创新者、资深记者如普利策奖提名记者Veronique Mistiaen等)建立了“Constructive Journalism Project”来为业内人员培训、咨询服务并支持相关新闻研究。他们将建设性新闻定义为严格的、引人注目的报告，其中包括积极和以解决为重点的因素，以增强观众的能力，更全面地了解真相，同时坚持新闻的核心职能和道德观念。

2017年，面对受外卖冲击的方便面市场，康师傅果断进行行业转型创新，针对消费群体的不同需求，研发了一款名为“DIY面”的新产品。通过对制面工艺、料理包、包装设计的改进，引导方便面食用场景家庭化，消费者可自主选择个性化食材，轻松搭配营养餐。谈到“DIY面”产品研发的初衷，康师傅控股有限公司中央研究所方便面研发中心处长张彦涛介绍说：“从调查来看，家庭规模缩小加上人口老龄化，人们对健康和便利的需求提升，外卖食品安全与深度料理耗时等问题愈发突出，简单、安心的简易料理需求也日渐提升。”

2016年9月下旬，蜡熟期当青贮玉米平均株高为248.1 cm,全株鲜草产量84 000 kg/hm2。2017年4月24日，燕麦处于开花-结实期，植株平均高度104.6 cm；光叶紫花苕处于开花-结荚期，平均高度56.3 cm。混播青干草产量5 855 kg/hm2，燕麦和光叶紫花苕分别为5 117 kg/hm2和738 kg/hm2，各占87.4%和12.6%。

SJN联合创始人David Bornstein认为解决方案新闻不是产生更积极的消息，而是要创造更多的知识，真正了解世界如何运作。它不仅仅停留在对问题的认识甚至是愤怒上，它关注“我们能做些什么呢？什么应该发展？投资去了哪里？这些都是人们每天都在质疑的问题”[8]。

四、 强调“复苏”和伦理的恢复性叙事

IVOH正式提出“恢复性叙事”的导火索是一篇关于一个社区小报Newtown Bee是如何回应桑迪胡克小学枪击案(The Sandy Hook Elementary School shooting/Newtown shooting)的文章。在这场惨痛的事故发生后，该国各地的记者“坐着卡车而来，像一个个预示灾难的黑暗之星”。但Newtown Bee的主编Curtiss Clark将报道定位于“凝聚社区力量，恢复正常运营”。该报的记者谨慎地使用受害者的照片，在采访中也尽量避免提及或者使受害者回忆施害人的形象，因为“这只是一个你想要忘记的形象”。一定程度上，Newtown Bee的工作人员在保护这个社区，当记者了解到其他新闻工作者敲开刚刚失去了孩子的父母的门时，他写信给新英格兰报纸和新闻社，敦促媒体停止“入侵悲哀的幸存者的院子和空间”；居民也恳求他：“做你所能做的一切来让这些媒体人走出去。”另外，该报在报道的同时充分了解了读者想要知道什么，结果呈现出来的报道更多的是灾难过后的温情事件和恢复措施，尽管Newtown Bee的记者对于这样的结果也表示不解，但这确实是读者所希望看到的[11]。这让IVOH的成员意识到，长期以来面对灾难和悲剧，美国记者反应灵敏、迅速出击，但习惯了揭示悲痛，“持续关注死亡和破坏，忽略了关于恢复和复苏的事实”。

恢复性叙事的兴起与非营利性组织Images & Voices of Hope (IVOH)密不可分。他们在2013年、2014年的峰会上提出“恢复性叙事”，将其描述为：在新闻发生后很长时间内仍持续报道，通过展示人们如何努力解决问题来报道困难，以帮助社区在重大影响事件发生后继续向前发展。其应该具备强硬的事实基础，展示进步，寄予希望，而不局于错误，通过真实又持续的调查揭示普遍真理和人性[10]。

汉英学习型词典形容词条目译义语境化描写 ……………………………………………………… 秦 曦（5.34）

和解决方案新闻、建设性新闻相似，恢复性叙事也关注问题的解决，不同之处在于它更强调基于伦理的、温情的，对于伤痛、死亡过后人们如何恢复正常生活的关注。这在一定程度上与国内灾后重建主题的报道有相似之处。

美国杜克大学的研究人员通过体外实验发现：迷走神经的神经元可直接摄取肠道细胞分泌的谷氨酸，摄取速度在100微秒内，比眨眼还要快。通过这样的信号传递机制，肠道摄入的食物营养成分、热量值等重要信息，能更快速、准确地传递给大脑。这也意味着，大脑和肠道会快速地相互影响：大脑可以影响肠道蠕动、消化和分泌、营养物质的吸收和分布、菌群平衡；而肠道又可以影响神经传递信号、压力或焦虑等情绪，影响睡眠。

注释：

[1] 王舒怀：《后真相时代：谁动了我的“事实”——基于移动互联网传播技术特征的分析》，《青年记者》2017年第16期，第9～11页。

[2] K.Fink,M.Schudson,“The rise of contextual journalism,1950s-2000s”, Journalism,2014,15(1).

总而言之，面对后真相时代的愈加纷繁复杂的世界，单纯的关于某地正在发生的事件的客观信息早已不能满足人们的需求，对于事件的背景性、关联性等解释能够帮助其更好地理解世界，对于事件的情感、立场、态度、价值能够使其在“站队”的过程中获得暂时的安定感和满足感，但真正要做到促进社会发展，新闻还需要提供的是“who-what-when-where-why”之外的“how”，将复杂问题的解决方案以一种人性化的、基于伦理的、积极的态度呈现。

论专利侵权损害赔偿数额认定的证明责任分配.........................................................................何培育 蒋启蒙 07.48

[4] K.McIntyre, N.S.Dahmen，J.Abdenour, “The contextualist function： US newspaper journalists value social responsibility”, Journalism,2016,1.

[3] L.Willnat， D.Weaver, The American Journalist in the Digital Age, Bloomington,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2014,pp.14～15.

目前加氢裂化装置采用的加氢工艺技术主要有UOP，CHEVRON，AXENS，SHELL，TOPSOE等国外技术以及中国自主知识产权的技术。各技术专利商和工程设计单位对加氢裂化装置的联锁保护均十分重视，联锁保护的核心内容虽然基本一致，但是联锁保护的手段以及范围却不尽相同，出现该情况是由于各自工艺技术特点、应用经验以及安全理念的差异造成的。

[5] A.L.Curry， K.H.Hammonds, The Power of Solutions Journalism.[2017年8月23日]https：//mediaengagement.org/wp-content/uploads/2014/06/ENP_SJN-report.pdf.

[6] What is Solutions Journalism? [2017年8月23日]https：//thewholestory.solutionsjournalism. org/what-is-solutions-journalism-c050147bb1eb.

[7] L.B.Sillesen, Good news is good business, but not a cure-all for journalism.[2017年8月23日]http：//archives.cjr.org/behind_the_news/good_news_is_good_business_but.php?page=all/.

[8] S.Benesch, “The Rise of Solutions Journalism” ，Columbia Journalism Review,1998,36(6).

[9] K.McIntyre, Consturctive journalism： the effects of positive emotions and solution information in news stories, Carolina, The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at Chapel Hill, ProQuest Dissertations Publishing, 2015.

[10] R.Aviv, Local Story： A community newspaper covers a national tragedy.[2017年8月23日]http：//www.newyorker.com/magazine/2013/03/04/local-story.

[11] M.J.Tenore, Defining Restorative Narrative, a strength-based storytelling genre.[2017年8月23日]http：//ivoh.org/restorativenarrat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