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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娜是自杀的吗?——探究《觉醒》中艾德娜的死

更新时间:2009-03-28

引 言

凯特·肖班的小说《觉醒》是部引起争议的小说,19世纪末的评论家对肖班《觉醒》的主题充满敌意,由于书中涉及到女主人公艾德娜违背当时社会的性道德,小说从肖班出生地圣路易斯城市的图书馆撤下,她被圣路易斯优秀艺术俱乐部取消会员资格。艾德娜公开违反了19世纪美国妇女行为规范而震惊了批评家,小说出版以来受到很多不友善的评价,认为艾德娜“脆弱、自私、不道德”,把该小说描绘成一部“粗俗的”小说[1]。“艾德娜太鲁莽,她过高估计她的力量,是一个伊卡洛斯式人物渴望超越人类条件[2]。”“《觉醒》对再现的意识形态发起了一系列的挑战,既在它敢于说和如何陈述故事两方面均违背当代人的美学标准[3]”,“肖班公开描写女性性意识使其当代人不能接受[3]”。批评家们的“批评语调过分强调道德方面[4]”即从道德层面进行评价的居多。“最近几年,批评家已经承认《觉醒》的重要性,认为该小说实际上精心地叙述了艾德娜个人自主性与社会一致的冲突[1]”,1969年为确认凯特·肖班作为美国重要作家的地位,这一年美籍挪威人帕塞耶思特出版了《凯特·肖班评传》和《凯特·肖班全集》[5]

一、对艾德娜“自杀”的不同阐释

艾德娜在小说结尾沉入大海,她最后的死被视为自杀,对于她的“自杀”有不同的阐释。有些人认为她的“自杀”是一种英雄行为,用自杀反抗社会,是其个人战胜社会的一种胜利表现,有些人认为她的“自杀”是对男权社会的宣战;另外一些人认为她被父权社会打败,而后自杀,也有些人认为她的“自杀”是一种懦夫行为,通过自杀逃避社会与责任。“作为一名作家,她(肖班)强烈反对说教[6]”,所以读者就会对小说结尾有不同的阅读,不同的阐释。不论是对艾德娜的死持肯定态度或是否定态度的人均认为其是自杀。对她的死持肯定态度的人认为艾德娜的死是“对她新建立身份的激情宣言与无条件拒绝接受妥协 [6]”,“耶思特……认为艾德娜要求精神解放,受不妥协的欲望所驱使而死[7]”,艾德娜之死是“寻求一条解放之路[8]”,“艾德娜的自杀控诉性别歧视和种族主义[9]”持否定态度的人认为“艾德娜的死昭示其自主的不可能性[10]”,“肖班视艾德娜的自杀为失败与倒退,源自于自我毁灭的本能,她未能实现爱情,并屈从于现实的局限性[7]”,“艾德娜不具备自己单独生活的力量,因此被迫孤独地寻找死亡获得安全感[7]”。艾德娜的死是“肖班向父权制妥协[11]”,“艾德娜与大海的融合体现一种情欲的实现[2]”,帕里斯(Paris)还认为“艾德娜的自杀是失败者的行为[2]。”

二、国内外文献认为艾德娜的死是“自杀”的论据

到目前为止,所见中外文献均认为艾德娜是自杀。虽然斯潘格勒(Spangler) 在文中第二段说到“没有提示说明自杀是她的意图[12]。”但在随后的段落中,他说肖班夫人在最后几页里叫她的读者相信艾德娜完全被击败是由于丧失罗伯特,相信艾德娜是选择自杀的。

梅(May)认为艾德娜沉入大海自杀,是她最后的反抗,并认为“她已经觉醒的最后实现是她能够自我救赎的唯一手段是放弃生命[4]。”即艾德娜是自愿选择死亡、自杀的。沙利文(Sullivan)与史密斯( Smith)也这样认为,他们写到“艾德娜通过允许自己沉入大海自杀[13]。”沃肯福德( Wolkenfeld) 认为“艾德娜没有独自一人生活的力量,因此她被驱使寻找死亡这个仅有的安全[7]。”紧接着下一段他又指出“艾德娜的自杀不是有意识的选择,通过她自我觉醒的达成而获得[7]。”前一句表明艾德娜是自杀的,后一句显现出沃肯福德的矛盾,首先他承认艾德娜是“自杀”,接着又说“不是有意识的选择”;文章后面又说“她呼应大海的呼唤[7]。”意即她投海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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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所举的外国文献均认为艾德娜是自杀。国内在重要期刊上发表有关《觉醒》的文章也无一例外认为艾德娜自己选择死亡,投海自杀,如:郭棲庆、唐建南写到“19世纪末那个令人感到压抑的上流社会无法提供给这位新女性‘自我’茁壮成长所需要的土壤,而艾德娜本人在重塑真实自我的过程中,对自我的理解变得越来越狭隘,当自我和真爱只剩下最后一丝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时,她深爱的罗伯特却离她而去,艾德娜的自我也就崩溃了[18]。”“罗伯特离开了她,最后一丝维系她与世界的纽带也断了,艾德娜面临的选择只能是死亡[18]。”文章认为艾德娜的自我发展受到社会的阻挠,自我得不到实现,同时,因为罗伯特的离去,导致她选择自杀。

白城市棚膜种植仍以传统型、大路货为主,缺少特色品种和稀有品种,没有形成品牌优势,产品知名度不高,市场竞争力不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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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克( Walker) 虽然认为在最后一章中刚开始艾德娜还没有下决心自杀,接着她认为“实际上艾德娜不知不觉死去是因为她不做任何事阻止死亡;在这种行为中,她没有控制她自己的命运[14]。”亦即艾德娜是自己愿意选择死亡的,换句话说是自杀的。特瑞兹拉( Treichler) 认为“觉醒就是死亡正如艾德娜已经做的[15]。”意即艾德娜觉醒后选择自杀。埃尔芬拜因( Elfenbein)写到“最后她在没有出路的情形下淹死自己像许多其它十九世纪的女主角一样[9]。”

万雪梅写到“她带着喜悦、困惑、恐惧交杂的心情走向波光粼粼、渺茫无际的大海……[21]”意即艾德娜自己选择投海自尽。陈敬认为“爱德娜选择了死亡以解脱精神上的重压[22]。”孙胜忠指出“而她的死亡恰恰是觉醒的产物:发现自己梦想的虚妄本质并誓死维护它[23]。”即艾德娜自愿选择死亡,以死来维护自己的梦想。孙全军写到:“艾德娜非常绝望,终于摆脱财产金钱的束缚,摆脱没有爱情的丈夫与仅有爱情而缺乏独立自我的情人罗伯特的束缚,摆脱社会旧俗的束缚,甚至摆脱儿女亲情的束缚,投身大海[24]。”意指艾德娜由于绝望、所以选择自杀,摆脱一切的束缚。朱丽认为“小说的结尾预示着在强大的男权社会中女性自我意识的实现方式只有精神的觉醒或躯体的死亡[25]。”意指艾德娜为了实现女性的自我而自杀。单雪梅写到“艾德娜不愿让世人在她自杀之后耻笑她,指责她。她借裸身自杀高扬她的抗争意识[26]。”其认为艾德娜为显现她对社会习俗的抗争而裸身自杀。韩锐说:“爱德娜自杀的结局作为一位觉醒的女性,爱德娜回到了她当初觉醒的地方——格兰德岛,勇敢地选择了肉体的死亡[27]。”意即艾德娜自杀是因为觉醒。

金莉、秦亚青写到“埃德娜在大海里学会了游泳,她的心灵被大海唤醒,最后她又把自己的一切还给了大海,为自己找到了归宿。埃德娜投进了大海的怀抱[19]。”从所引用的话,我们得知文章作者认为艾德娜是投海自尽的。谷红丽认为:“当她意识到追求自我的道路的漫长和艰辛时,她选择了死[20]。”“对艾德娜而言,自杀是对生活中难以解脱的困境的一种无声的投降,是对主体意识追求的一种放弃[20]。”此文也认为艾德娜选择自杀。

海尔曼( Heilmann)指出“相反,艾德娜的死是对她新发现的身份充满激情的明确肯定与无条件拒绝接受妥协[6]。”即因为艾德娜不向传统的社会习俗、势力妥协所以选择自杀。吉尔摩( Gilmore)也持类似观点:“艾德娜决定自杀是因为她在目前社会制度下找不到空间容纳她新觉醒的自我[3]。”传统的社会容纳不下像艾德娜这样的新女性,所以她选择自杀。帕里斯,琼斯(Jones) 和斯坦(Stein)也都认为艾德娜是自杀。帕里斯认为“艾德娜不是因为罗伯特的离去而自杀,而是因为她本来有许多问题即使他留下来。”下一段帕里斯又接着说,“她的自杀……有许多动机,服务于许多需要,既是胜利的也是失败的[2]。” 琼斯写到“她走进大海,……淹死自己[16]。” 斯坦在引言部分写到:“《觉醒》……以一个女子淹死自己而结束[17]。”

三、艾德娜不是自杀

艾德娜是自杀的吗?根据笔者对原版(英文版)《觉醒》、文献的阅读及理解,发表一家之言就教于方家:艾德娜不是自杀,她的死不是出其本意,她也不是有意选择死亡沉入大海,不是放弃女性主体意识的追求,不是失败者,而是因为饥饿、体力不支,沉入大海导致其死亡。

从第39章即小说结尾部分的叙述能证明艾德娜不是自杀。她去看罗伯特的家人,她对罗伯特的弟弟维克托说“我好饿*除文中标明“笔者译”外,本文中原著《觉醒》的中文译文采用杨瑛美的译文,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后面不再注释。145”,在他准备饭菜,未开饭前,她打算下海游泳。去海边前她说,“希望晚餐有鱼吃①146”显示她只是想下海玩玩再回来吃饭,“我好饿”说明她体力不支,“水太冷了!①145”表明她游起来会费力气。没有征兆表明自杀是她的意图。虽然文本写到“在这世界上,没有一样事物是她渴望的”但是,紧接着又说“罗伯特是她唯一想亲近的人”,从此话中读者可以知道她还爱着罗伯特,期待着他的归来,说明她心中还充满希望,同时她也很清楚总有一天“即使是他,以及对他的思念,也会从她的生命中消失,离她而去①146”,说明她头脑清醒,理性地看待她和罗伯特之间的感情,知道有朝一日他们会结束。“孩子们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们俨然是打败她的对手。他们制服了她,想让她在余生成为自己灵魂的奴隶[28]”。她想起了孩子,一方面说明她牵挂着孩子,她不会丢下孩子不管而去自杀,她曾说:“可以为孩子放弃金钱,放弃生命,但是不可以放弃自我①59”。她不会为了孩子放弃她视若比生命还宝贵的自我,因为真正的自我还未实现,“可以为孩子放弃金钱,放弃生命”说明孩子在她的心目中有很重要的位置,为了孩子她也要好好活下去,“最后她意识到她不能逃避母亲的责任[2]”,她要尽母亲的责任,不会去自杀。另一方面,照顾孩子会让她失去自由、独立和自我,但是她不会因此而消沉,会想方设法调整自己不开心的心态,正如后面紧接着写到但是她懂得如何去逃避他们。当她向沙滩走去时她不想这些事情”。笔者认为这里的“逃避他们”意指艾德娜暂时不想孩子,调整心情,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海浪的回响多么诱人……似在邀求她的灵魂遨游于孤独的深渊之中①146”,笔者认为“inviting the soul to wander in abysses of solitude”中的“abysses of solitude”指的是孤独的大海这个意象,肖班把大海拟人化,大海是孤独的,同时她把大海这个意象喻为死神,the soul指的是艾德娜,似乎是死神在向她召唤。褪去身上所有的衣物裸身站在天空下,在户外裸身对克里欧民族(社会)是极大的挑战,这时她感觉到她是个“初生的婴儿,正张大着眼睛看这个似曾相识的世界①147”,她褪去衣物裸身意味着她抛开一切烦恼,摆脱束缚其身的一切世俗,挣脱父权社会对其的束缚,“艾德娜裸身下水被评论家当成是向传统社会习俗挑战的举动[28]。”裸身下水游泳也表明她在实践女性主体意识,寻求性别解放的渴望,对男权社会作出自觉回应,显示出自主性力量。尽管康恩(Conn )认为“重生最终是后退的[10]”,沃肯福德也认为“她重生的体验不是朝前指向新生活而是退回到子宫中[7]。”笔者认为“新生儿”意味着艾德娜的再生,又重新活过来,她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做,她还会努力去反抗父权社会,“正张大着眼睛看这个似曾相识的世界”说明她对世界的改变充满希望,给予了期待,敢与传统习俗、男权社会抗争。下一段文本写到“大海的抚触好柔,它温柔的紧紧拥抱着她的身躯①147”,大海像爱人给她温柔亲密的拥抱,又像母亲给予她爱抚,使她身心舒畅,全身放松,所以她并不想死,并不想自杀。她曾经对拉提诺夫人说过的话也可以证明她不想自杀:“她绝对不会为孩子、或为任何人放弃自己①59”,丈夫、孩子都不能占有她的整个身心,她不希望把整个身心奉献给家庭,没有自己的空间,没有自我,她要实现她的梦想——有一份工作,成为一名追求自由、平等、经济独立、真爱、有自我的艺术家。她曾经对孟德莱医生说过的话也可以证明这一点:“过去的日子就像在做梦一般——但愿可以沉睡不醒——醒来却发现——啊,也好,或许醒来终究是比较好的,即使得受苦,也总比一生都被幻象所蒙蔽来得好①142”。艾德娜已经意识到“过去的岁月像做梦一样”,所发生的事就如同做了一场梦,是虚幻的,不是现实,不可能实现,罗伯特的离去使她痛苦但并不使她绝望,虽然她爱罗伯特,她对他说“是你去年夏天把我从漫长的噩梦中唤醒①38”,在罗伯特祈求她留下不要去快生孩子的阿黛尔家时,她还是去了,从中可看出她把和阿黛尔的友谊看得比罗伯特重要,没有罗伯特她也能活,她不想成为任何人包括罗伯特的财产,“艾德娜越对自由痴迷她就越不可能从情感上束缚于另外一个人[2]”,“因为她长期无视传统和家庭束缚,她可以找不比艾罗宾差不比罗伯特认真的人[12]”,“贯穿整部小说艾德娜最鲜明的性格特征是她的坚强意志,她义无反顾地走自己的路[12]。”她渴望自由、独立、男女平等、真爱,追求一个真正的自我,实现梦想。她是个非常喜欢音乐、阅读美国哲学家爱默生作品、想成为艺术家的女性。世纪(19世纪与20世纪)之交的美国,还是一个保守的国家,艾德娜在家中除了她渴望与需要的自给自足、自我实现、自我评价外,做其他事情都被允许。内战之后,妇女要求进入高等学校接受教育,要求有一份职业,进入政界。艾德娜作为上流社会的女子更是渴望拥有一份自己的职业,经济独立,建构女性主体意识,实现自我。肖班具有法国人的特质,是美国文学的“新女性”,肖班母亲是法国贵族,丈夫是法裔望族,曾参加过“自由地方战役”,肖班不可避免地受到母亲与丈夫的影响。法国人具有浪漫与革命的特质。肖班小时候就具有革命意识,撰写肖班传记的帕塞耶思特写到,内战期间,小凯特因“撕毁北方军挂在前面走廊的旗”差点被捕[16]。“肖班对欧洲的而不是美国的现实主义写作有强烈的共鸣。她的小说是对欧洲作品聚焦性别的一种反应……欧洲作家与她一样关心性、资产阶级婚姻和妇女的角色——主要与肖班自己的种族和阶级的妇女有关[29]。”泰勒(Taylor)指出“虽然新女性和通奸的妻子是当时欧洲小说和戏剧普遍的特征,但是美国妇女作家几乎全都是清教新教传统的维护者,避免直接提到女性的性除非作为一种偏常行为的表达。”[29]“首次在美国特别是在南方语境下主要运用英国和法国女性主义主题的小说为肖班的小说[29] 。”“在《觉醒》中,运用了许多法语对话和表达,肖班毫不费力地翻译或脚注[30]。”许多哲学思潮来自法国,如18世纪初期发生的浪漫主义运动和法国启蒙思想家、哲学家卢梭紧密相连,卢梭是发起人。卢梭思想上最重视的是平等,浪漫主义者追求朝气蓬勃、充满热情的个人生活,“他们赞美浪漫的爱情,特别是浪漫的、反抗社会道德的爱情更能博得他们的喝彩声[31]”,“浪漫主义运动从本质上讲目的在于把人的人格从社会习俗和社会道德的束缚中解放出来[32] 。”“18世纪后期开始的浪漫主义运动鼓励一个新的、放荡不羁的自我[31]。”肖班塑造的《觉醒》女主人公艾德娜“有一丁点少得几乎没有了的法裔血统①5”,具有浪漫主义元素,“新女性”的特性。艾德娜觉醒之后成为一个追求自由、独立、男女平等,抗争社会习俗和社会道德,追求浪漫的爱情和真爱,具有女性主体意识的女性,她可以重找一个爱人,既然罗伯特离开她。“不论是什么击毁艾德娜,既不是传统与偏见,也不是环境的压力——也许除了伤感小说的传统[12]”,她不会因为失去罗伯特而自杀,显示其勇敢面对现实,直面人生,不想生活在虚幻当中。“海水刺骨,但她继续往水里走”(笔者译),面对刺骨的海水,即面对困难、面对男权社会的阻碍、束缚,她仍然勇往直前,勇敢面对,没有逃避。她曾回忆起她游泳时曾经出现过的恐惧,担心不能游回岸上,说明她害怕死亡。她在无意识地游泳,在游泳过程中回忆起童年,童年是无忧无虑的,虽然母亲去世得早,父亲管教过严。这是一个人处于放松状态下,进行的无意识的思维。 “她的手臂和双腿已经越来越累了①147”,“她已精疲力竭,快要撑不住了①147”,这些句子说明她不是想自杀,而是体力不支。她边游边让思绪像脱缰的野马在奔腾,当她想游回岸上时,她发现“太迟了;海岸已在远远的身后,而她的精力也已殆尽①147”,这时“旧日曾有过的恐慌顿时燃起①147”,她挣扎过,但筋疲力尽,“又一次沉入”(笔者译)大海,这些也都表明她不是自杀,说明她对死亡的恐惧,她曾努力地想游回岸上,但终究体力不支而沉入大海。

四、艾德娜:女性主体意识的建构者

肖班最后让艾德娜沉入大海死亡,“结尾也似乎让她(肖班)回归19世纪女性文学传统[33]。”笔者认为,从表面看肖班是为了契合当时的文学传统,落入19世纪文学的窠臼,“当小说中对逾矩的女人惩罚时,19世纪90年代的读者们都习惯淹死,许多《觉醒》的当代批评家把艾德娜的自杀视为犯罪的代价[33]。”实际上,一方面肖班也许是出于无奈,迫于当时的社会环境,社会习俗,“在克里欧人的眼里,公然藐视左右女性行为的行为规范是危险的、疯狂的[29]”,“克里欧的女人天生都很守贞节①11”,逾矩的女人该受到惩罚,该付出代价,逃离丈夫和孩子“付出的代价是死亡[34]。”死亡是堕落之人的代价,使读者觉得解恨,认为有婚外情的女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减少对艾德娜的责备以及肖班本人的批评。另一方面,帕塞耶思特认为肖班是“美国文学上一个了不起的改革家[32]”,“很少女性或女权作家敢冒着危险大胆探索妇女的性欲望时,肖班就坦率写女性的性,打破新的研究领域,因为已婚妇女对自己的身体没有合法的权利,女子包括身体是属于丈夫的[6]”。肖尔瓦特(Showalter) 认为 “《觉醒》是一本独出心裁的书。……《觉醒》打破新的主题和文体上的领域[35] 。”马丁(Martin)认为“肖班是一个走在她时代前列的作家[1]。”尽管艾德娜和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中的爱玛与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中的安娜因不幸福的婚姻,渴望一种在婚姻中找不到的激情,都逾矩了,但是前者和后两者不同,后两者自杀是出于本意,自愿选择自杀,爱玛吃了毒药,安娜卧轨自杀。两人都没有像艾德娜那样内省之后觉醒,意识到社会的不公平而寻求自由、平等、独立、自我,没有建构女性主体意识,没有与男性占主导地位的社会抗争。艾德娜质问妇女的传统角色,希望抛弃传统母亲、妻子的角色,努力挣脱父权社会对女性身份赋予的理想,渴望有自己独立的身份和地位,对自己的身体有自主权,改变婚姻生活,打破传统,消解传统理念,解构以男人为中心的社会,建构女性主体意识,追寻真正的自我与真爱,实现自身的价值。她想“远远的游出去,游到别的女人从来不曾游过的地方!①34”,给读者的信息是她想成为妇女解放的先驱,具有一颗“敢挑战、不屈服的灵魂①79”。游得远远的也表示她不改初衷,一直在极力成为时代的新(型)女性。笔者认为肖班巧妙地让让艾德娜在大海游泳,由于体力不支自然而然地死去,让她沉入大海,即回到大自然,让其像大自然一样自然而然地生长,回归人性。马丁说“她是卢梭的自然之子[1]”;小说的最后一行也和浪漫的自然联系在一起:“蜂鸣嗡嗡,空气中正弥漫着石竹花飘散过来的麝香味①147。”蜜蜂在大自然自由地飞翔、鸣叫, 石竹花在大自然中任意地散发出香味,在笔者看来,这是喻指艾德娜向往自然、向往蜜蜂、石竹花那样的自由,同时把肖班在小说所要表达的主题“女子渴望性爱和个人自由 [35]”再一次以隐喻手法呈现:蜜蜂是男人,花是女人,蜜蜂在花蕊中采蜜喻指男女之间性行为,即艾德娜与罗伯特之间的性行为。结尾的裸身下水游泳与开头她在大海中的游泳前后呼应。大海亦即母亲的怀抱,沉入大海亦即回到母亲怀抱,使其从母亲怀中得到些慰藉。这是肖班的高明所在。

终上所述,艾德娜不是因为绝望或是以死来抵抗父权社会而自杀,而是由于饥饿、体力不支而沉入大海,香消玉殒。她边游边回忆,从童年、青春到成婚,意识处于意识流状态,使自己疲惫的身心放松,不知不觉中游得太久、太远,当意识到危险时已经太晚,无力再游回去,最后沉入大海。艾德娜的死并不是她解构女性的主体意识,向父权社会低头、妥协、也不是她放弃自由、独立、自我的追求;她敢于面对男权社会,没有绝望,而且希望在这个世界重活一遍,继续与这个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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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玉
《海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8年第02期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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